我认为它们是愚蠢的、含糊的、不确切的吗?
“不我了解得完全跟他了解的一样比我了解人生中的任何事情都透彻都清楚哩!这一点我一生都没有怀疑过而且也不可能怀疑。非但我一个人所有的人全世界都充分理解这个。人难免对别的东西生怀疑但却没有人怀疑过这个而且大家总是同意这个的。
“费奥多尔说基里洛夫那个打扫院子的是为了他的肚皮活着。这是可以理解的、合情合理的。我们所有的人作为有理性的生物都不得不为自己的肚皮活着。而突如其来的这位费奥多尔却说为了肚皮活着是错误的应该为了真理为了上帝而活着而他略一暗示我就领悟了。我和千百万人千百年前的人和那些现在还活着的人:心灵贫乏的农民们和深思熟虑过、而且论述过这事的学者们全都用含糊的言语谈论着这件事情——而那件事我们全都同意的:我们应该为什么活着什么是好的。我和所有的人只有一种确切的、不容怀疑的、清楚的知识而这种知识是不能用理智来说明的——它是乎理智的不可能有任何原因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如果善有原因那就不是善了;如果善有结果——有报酬那也就不是善了。因此善是出因果关系的。
“而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的。
“而我却在寻找奇迹因为看不见能使我信服的奇迹而感到遗憾!物质的奇迹会诱惑我。但这里就在我周围却有一种奇迹一种唯一可能存在的、永远存在的奇迹而我却没有注意到。
“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奇迹呢?
“难道我找到了这一切的解答吗?难道我的痛苦真的结束了吗?”列文一边想一边沿着灰尘弥漫的道路大步走着忘却了炎热也忘却了疲倦感到一种解除了长期苦痛的轻快之感。这种感觉是那么令人愉快使人简直都难以置信了。他激动得透不过气来再也不能往前走了于是他离开大路走进树林里坐在白杨树荫里未割的草地上。他把帽子从冒汗的额头上取下来支着胳臂肘躺在多汁的、宽叶的树林里的草地上。
“是的我一定要冷静地想想弄明白”他想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前面未践踏过的青草注视着一只绿色甲虫的一举一动它正沿着一株生草的草茎爬上去在爬的时候被茅草的叶子阻挡住了。“一切从头做起”他自言自语把茅草的叶片扳到一边使它不致挡住甲虫的路又弄弯了一个叶片使那只虫子可以从上面过去。“是什么使我这样高兴呢?我现了什么呢?”
“以往我总说在我的身上在这棵青草上和那只甲虫(你看它并不想到那棵草上去却展开翅膀飞走了)身上按照物理、化学和生物学的定律正在生物质变化。在我们所有的人身上包括白杨、云彩和星云在内都在进化的过程中。从什么进化来的?进化成什么呢?永无休止的进化和斗争…好像在无穷之中可能有什么趋向和斗争似的!而使我惊奇的是尽管我尽力沿着这条思路深思熟虑但是人生的意义我的冲动和**的意义却仍然没有向我显示。我的冲动的念头是那么明显使得我总是按照它生活而当那位农民对我说他‘为了上帝为了灵魂活着’的时候我不由得又惊奇又高兴了。
“我什么都没有现。我不过现了我所知道的东西。我了解了那种不但过去曾赋予我生命、而且现在也在赐给我生命的力量。我从迷惑中解脱出来认识了我主。”
于是他简略地在心里回顾了一遍他最近两年来的整个思路那是随着看见他的没有希望痊愈的亲爱的哥哥而产生的清晰而明显的死的念头开始的。
那时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在所有人面前在他自己面前除了痛苦、死亡和永远被世间忘却以外一无所有于是他断定这样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他要么得把生命解释清楚使它不要像是什么恶魔的恶意嘲笑要么就得自杀。
但是他既没有做这件事也没有做那件事反而继续活下去继续思考和探索着甚至同时还结了婚体验到许许多多的乐趣而且当他不考虑他的生命的意义时他还是很幸福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说他生活得很好可是思想不对头。
他靠着随着他母亲的乳汁一同吸进去的精神上的真理而生活着(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在思想上他不但不承认这些真理而且还费尽心机来回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