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辆大车没有车蓬,载的是三十多头肥羊。大车边缘的栏板只有尺许高,往上就是木条横钉的栏杆。
因此沈陵立即施展缩骨功,缩小身子,绻伏在角落,好在羊群没有发生骚动,未引起别人注意。
当大车通过那一队隶属锦衣卫的禁军前面时,突然停了下来。
沈陵心头大震,心想:莫非已露了形迹?
由于现在尚是黎明时分,光线还不十分明亮。沈陵估计那队禁军如不行近,就不易发现自己。
纷沓的靴声,以及戈矛长柄触地声响处,一名小旗官率着五六名军士来到载羊的大车前面。
小旗官冷冷地打量车把式一眼,那车把式连忙堆起笑容,跳落地上。
两名军士把车夫夹在当中,其中一个搜索其身,然后回头道:“身上没带兵器。”
车夫向小旗官道:“官长,小的是何尚书府的下人,每隔两三天,就到城外庄子里载运牲口回府。”
小旗官面色一沉,道:“怎么啦!尚书府的人就不能搜查么?”
车夫连忙陪笑道:“不,不是这个意思,小的赶快向官长报告,为的是免得耽误官长的时间。”
那小旗官一听,登时心平气和,微一侧头示意,那两名军士便放开车夫。
大车继续前行,经一条巷口时,沈陵像一抹轻烟似地从车内跃出,隐没在巷子里。
他没有立刻走开,仍然躲在巷中,向巷外遥遥监视。同时心头迅转,忖道:“这种搜查法大有蹊跷,好像不是为了拦截我,莫非我方另有行动,风声外泄,所以敌方派出禁军查缉。”
过了一会,一辆马车突然被禁军拦住盘查。
车厢内有一名女子被叫下车,车把式是个年轻男子,全身搜过,似乎没有什么嫌疑。
一名军土登车搜查,被叫下来的女子倒是没有打扰她。
然而沈陵却看出情形不妙,因为散立在四周的禁军,显然已布下一个阵式,把马车、车夫以及那女子包围在当中。
这一男一女,沈陵都不认识,因此他猜想,由于锦衣卫权力甚大,无论什么案子都管,所以他们可能犯了别的案子而被拦查。
那小旗官高踞马上,向那车夫和女子注视,面上毫无表情,使人感到他是个冷酷残忍的家伙。
一名禁军报告道:“禀李队长,这厮身上和车内,都没有兵器。”
李队长哼了一声,向车夫高声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车夫道:“小的姓张,人家都喊我小八子。”
李队长道:“你是哪家车行的?”
小八子道:“小的是虎口坊泰顺车行的车子。”
李队长转眼向那女子望去,道:“是这位姑娘雇用你的车子么?”
“是的。”小八子躬身道。
李队长冷冷地道:“她从南边的虎口坊雇车,出城绕了个大圈子,黎明时分从西直门入城,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小八子道:“启禀队长大人,这位姑娘昨天下午雇的车,到三家店去,今儿清早赶回来,所以从西边进城。”
李队长道:“照你这样说来,倒是本队长多疑了?”
小八子连忙陪笑打躬。
此刻一名禁军领了一个中年人过来,那个看了小八子一眼道:“李队长,小的没见过这小伙子。”
李队长点点头,向小八子问道:“你可认得这个人么?”
小八子瞧了一眼,道:“小的没见过这位老哥。”
李队长道:“那么我告诉你,他便是泰顺车行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