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以挽救危局。已被杀死的老陈,是极富心机的人,也许他会预防到有失,而暗中留了一手也说不定…”
他迅速跳下地,奔到窗边,从缝隙向外望去,目光一转,就看到对面的屋顶,似乎有人蹲在那儿,遥遥察看这边的动静。
他马上就联想到射死老陈的那支劲箭,心下大为凛惕。
沈陵略一计算距离,发觉那人所蹲之处,距刚才饮酒作乐的房间,至少有十丈以上,在形势而言,倒是十分吻合,恰好可以居高临下,望见房中饮宴诸人的动静。
在这等黑夜之中,相距远达百步以上,竟能够一箭中的,而且劲道之强,贯穿了胸膛,这等箭术,即使是宇内第一流的武林名家高手,也不得不惊骇万分。
尤其更为可异的是如此强劲的长箭,发出时居然不闻弓弦响声,而破空之声,亦完全不闻,可见得此箭速度之快,无与伦比。是以箭到之时,尚未闻声。
沈陵忖道:“这种箭术,除了名震塞外的射雕手北宫望之外,别无他人。听说死在他那张天狼弓之下的江湖豪杰已为数不少,想不到他也做了东厂的密探!”
他看了一阵,忽见对面屋顶上的人影,隐没不见,似是已离去,当下心中稍感宽慰。
窗外稍远处的院落,灯炬高举,照得有如白昼,有不少持戈佩刀的护卫,正在走动。
这大名府与京师相距三四百里,城临漳、卫二水之北,是通往鲁豫两省的重镇。依照明代兵制,各郡府皆设卫所。
由于近年盗贼狂起,道路不靖,所以较大的郡府,治安渐渐依赖各卫所的官兵。
因此,这迎春馆发生血案时,在巡逻中的总捕刘定华,才会闻风赶来,处理此案。
这时有些捕快和护卫,走出大门外,仰头四望。
沈陵晓得他们正在勘察发射长箭的地点,心想那名凶手已经走了,哪里还查得出眉目。
忽然他看见一张熟面孔,在院落内的人影中,晃来晃去。
这张面孔他死也不会忘记,因为此人正是早先持剑袭击他,最后劈了他一掌的人。
所有的人,包括总捕刘定华和本府捕快头领,都不敢向他问话,更不敢妨碍他的行动。
沈陵自然晓得个中原因,敢情这个相貌剽悍的人,穿着的是款式质料都特别的衣服。那是一袭青色的绫段长衫,腰身处略略收紧,与一般直腰身的长衫不同,佩着宝剑,举止间流露出飞扬跋扈的神色。这种衣服,正是直属天子的东厂和锦衣卫的外出便服。
东厂是皇帝特设的一个机构,现由宠信的太监梁芳主持,专门侦察朝臣行动,权力极大,任何官吏,都可以罗织罪名,陷于刑狱中。
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用以保护宫禁,执掌巡察缉捕,和办理诏狱之责,卫中的刑具十分残酷,死于毒刑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以上所说的厂卫,事实上都是皇帝的耳目,不论换什么人主持,免不了潜求暗访奇才异能之士,作他们的爪牙密探。
沈陵见到那个佩剑长衫大汉,一望而知是东厂的旗校。
他们除了武功超群之外,还有天大的势力作后盾,只要是任职官家之人,无不知道他们的权势和厉害,所以谁也不敢惹他。
这时沈陵暗暗担心,如果这厮要察看一下自己的死活,刘定华当然不敢拒绝。一旦见面,势非动手不可,那时自己只好下杀手了,当然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是自己又不能束手待毙呀!他感到非常烦恼。
但见这个剽悍大汉,东看看,西看看,却没有询问什么,忽然走出大门,扬长而去。
沈陵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总捕头刘定华推门进来。
他见沈陵没有死,又是惊讶,又是欢欣,道:“沈老弟,你们到底搞什么鬼?”
“一场无妄之灾,连我自己也搞糊涂啦!”沈陵耸耸肩道。
“依我看来,今夜之事,可大可小,闹大了的话,我老刘只好等着人头搬家。”刘定华苦着脸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陵故作不懂地问。
“什么意思?”刘定华愁眉不展地道:“哼!圈子里的人也出现了,我处置如稍有不当,脑袋非搬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