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上,当他联系上Leo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清晨看起来无化的惨烈,被子下的那个人全身湿淋淋的,血腥气混在消毒水味里,刺得人鼻子发酸。Leo把被子掀开后人就颤巍巍地倒在了走廊上,最后还是Ivan在两名护士的帮助下才把清晨沾满鲜血的衣服裤子给换了下来。
晚上清晨恢复了清醒,但他坐躺在床上见谁都不理,无论Ivan和Leo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低垂着眼睑一声不吭。Leo非常担心,Ivan没法再隐瞒弟弟的病情,于是找到精神料的医生把清晨的病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精神科的医生认为像清晨这样抑郁和躁狂交替发作如此频繁,而且严重到有自杀倾向,甚至已经付诸行动,这样的病人最好转到专科医院去接受治疗。
Ivan对国内的精神病院非常不信任,而且大部分人对待精神病人的看法存在偏见,许多无知浅薄的人直接把精神病人与白痴傻瓜疯子等等划成一类,他作为清晨的监护人更是唯一的亲人,怎么会放心将他草率地交付给精神病院?
对此,Leo也是极力反对,两人商量着要把清晨送回英国接受治疗,毕竟那里有熟悉清晨病情的医生和医疗团队。两个人商量了一晚上,天亮时分决定由Leo带清晨先回英国,Ivan留下办理离职手续,没想到等他们回家洗漱完重新回到医院病房,居然发现清晨的床位上空了,翻遍了整个住院部都没找到人,最后还是保卫科调出了监控录像才确定清晨从医院跑了。
一整天Ivan疲于奔波在各个清晨有可能去的地方,仅是城东千叶的出租屋和城西的蛋糕店他就开车来回跑了三趟,期间不时地拨打千叶的手机号码,可惜一直是关机状态。直到天黑他也没能获得一丁点儿有关清晨去向的线索,Leo急得想要报警,Ivan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通了凌向韬的手机。
而当时千叶果真和凌向韬在一起…
想到这里,Ivan一贯沉稳的语气有了起伏的波澜变化,他能体谅千叶被清晨打了以后害怕地躲了起来,但是不能谅解她居然因此投入凌向韬的怀抱。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停药吗?”Ivan问。
千叶眼神空洞:“药?”
“他要是坚持服药,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我想问问你,他为什么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停用了药物。清晨是个认真负责的人,特别是药物对他的病情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他比我们每一个都更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她对清晨的了解太少,虽然生活在一起,可是很多事情她都没有留意到。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心虚,这种心虚毫无来由地占据了她的心房,她潜意识地想逃避,Ivan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她完全听得懂——清晨就像是一颗围绕着她在转动的卫星,他的任何变化和异常举动都与她有着莫大的关联。
“醒白哥,清晨不见了,你和爷爷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找啊!”陈钰莹不满地说,她之前接到Ivan的电话让她到家里来一趟,但他并没有在电话里多做任何解释。
Ivan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惹的祸难道比清晨小吗?”
陈钰莹涨红了脸,扁着嘴低下头去。她把孩子打掉后,爷爷还是把她的小男朋友给揪了出来,幸好现在是寒假,要是闹到学校去,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你…你们不是打算回英国去嘛,那…那我也得回去吗?”她不怕爷爷,却还是有点儿忌惮自己的父母。
Ivan冷哼了一声,没回答她,转而对千叶说:“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清晨…如果给你打电话,你最好别单独出去见他,先和我说一声。”
千叶早已心乱如麻,抽抽噎噎地哭了太久,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疲倦得不行,胸口还一阵阵地发闷,手伸进被子慢慢下滑,搁在了小腹上。
“Ivan!”她闷着声喊住正要离开的Ivan“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Ivan愣了下:“你说。”
她抬起头,红红的眼眶里包含着水润的光泽:“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