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每次睡，都是一次生死回的过程。睁开睛时，一切宛若初生。然后，生者要慢慢捡拾记忆的碎片，不情愿地拼接起来。一气，故作地面对骤然灰暗下来的今天。

有着同样担心的不止边平一人，还有邰伟。下班后来看看方木，几乎成了他每日必的事情。尽每次看到方木，他都是同一个样——靠坐在沙发床上发呆，或者在屋里里慢慢踱步，手里夹着一几乎燃尽的香烟。然而，邰伟仍然认为自己的探望十分必要：如果不是他带着过来，并且看着他吃下一些，方木会把自己饿死在屋里。

方木直直的看着邰伟，冷不丁开说：“从我当警察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跟我说，我不适合警察。”

“不你认不认可，我现在都是警察。你记住——”

“所以你担心我会去杀江亚。”方木想了想，又问“所以你天天跟着我？”

“对！”邰伟有些恼火了“孙普、金永裕、梁四海父——还用我继续说么？”

方木盯着邰伟的睛，一字一顿地说：“即使我死了，我也是警察！”

邰伟知他的意思，无奈地摇了摇：“有动机，但没证据。”

“那你呢？”方木突然反问“对于警察来讲，刑讯供和杀人有区别么？”

“别辜负我们。”邰伟轻轻地说“特别是米楠，她已经快发疯了。”

长久以来的猜想和纠结之后，米楠终于知自己在这个男人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她来不及味这幸福和喜。因为，这个答案是用另一个女孩的生命换来的。

“我说，”邰伟沉了一下，慢慢开说“你得去走走。”

米楠没有向方木歉，更没有责怪他。而是几乎偏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检验在医院杂间里提取到的所有痕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方木突然提到这个，让邰伟到非常惊讶。他瞠目结地看着方木，半晌才答：“对。”

今天傍晚，邰伟又如期而至。他敲了半天门，方木才来开门。把他让屋里，方木面无表情地转回到沙发旁坐下，脚步虚浮，整个人似乎轻飘飘的。

邰伟一门，就闻到一刺鼻的馊味。他皱皱眉，看到餐桌上还摆着他昨天带过来的饺和拌。他瞧瞧方木，后者的装束和昨天一模一样，一看就知既没有换过衣服，也没吃过东西。

“我不用了解他。我只要撬开他的嘴就行。”邰伟的脸上浮现少有的冷酷表情“你别小看哥们的手段。”

“你再这么下去，只有两结果。”邰伟抓起方木的外扔在他上“要么你把自己疯，要么你把我们都疯。”

方木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邰伟。

方木丝毫没有反应，依旧呆呆地目视前方，动也不动一下。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邰伟看到方木的样，心下不忍“老后半辈就是什么都不了，也要帮你报这个仇。”

邰伟一时语。的确，无论是刑讯供还是杀人，都是严重违背警察职业守的行为。

方木接过文件夹，抬看看邰伟。

“可是…？”邰伟有些不服气，急切地辩解“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他突然一把抓住邰伟的手，力气之大，几乎把邰伟拽个趔趄。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邰伟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如果你觉得难以在法律之下解决问题，你就会采用自己的方式。”

“DNA检验结果已经来了，那无尸的确是那个医生。”邰伟低声说“死者家属也确认了这一。”

坐在楼下的小饭店里，邰伟连了几样菜。然后，在等待上菜的工夫，他拿一个文件夹递给方木。

边平给方木放了长假，每天还要致电问候，然而，不他怎么询问，方木的回答永远只是“嗯”、“啊”然而这样简单地回应仍然让边平稍安心。他非常了解这个家伙，只要他不去杀人，或者不被人杀死，就是万幸。

那天晚上之后，米楠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方木打过，却每天致电给邰伟，询问方木的情况。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直到他垂手站在门，一清醒过来。

方木中刚刚燃起的一光亮又黯淡下去，他没有打开文件夹，直接扔在了桌面上。

这个名字让方木的表情略有变化，脸浮现杂着悔恨和悲痛的神。然而，几秒钟之后，他还是了。

门，等待那句不耐烦的女声：“有人！等会儿！”

“为什么？”方木接着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适合警察？”

“我不想提这些。”邰伟挥手让端着盘走过来的服务员退回去“可是，你是我兄弟。你不会永远都那么幸运，我不能让你把自己搭去…？”

“没那么简单。”良久，方木摇摇“你不了解他。”

她已经知，如果不是方木误以为江亚要对自己下手，廖亚凡也许不会死。

这个“我们”既有邰伟，也有米楠。

“这就是一回事。”方木平静地说“我非常谢你，我同样也不能把你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