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那些事儿－历史应该可以写得好看[1315]
“名字是别人代签的，我事先真不知
。”事情是这样的，这封奏疏是许国写的，写好后让王家屏署名，王兄自然不客气，提笔就签了名，而申时行的底细他俩都清楚，这个老
死也不会签，于是许大人胆一壮，代申首辅签了名，拖下了
。客观地讲，申时行之所以说这句话，倒不一定是耍两面派，因为他很清楚皇帝的
格：史赞：二百年来，一人而已。
这是一次极其致命的打击，从此汤先生再也没能翻过
来。二十八岁落榜后，汤显祖开始写戏。三十岁的时候，写
了《紫箫记》；三十八岁，写了《紫钗记》。四十二岁被赶到广东，七年后京察，又被狠狠地折腾了一回，索回了老家。由于之前两次跟张居正
扛，汤先生此时的名声已经是如日中天。当朝的大人
张四维、申时行等人都想拉他，可汤先生死活不搭理人家。特别是申时行，虽说
在内阁，时不时也说两句，但那都是
给人看的。平日里忙着和稀泥，帮着调节矛盾，是名副其实的卧底兼间谍。很明显，汤先生的政治
度比不上艺术度，奏疏刚送上去，申时行还没说什么，万历就动手了。为官不济，为文不朽，是以无憾。
可这次，申时行连个消息都没透，就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太不够意思，于是万历私下派
了太监，斥责申时行。但汤先生不但有骨气，还有毅力，三年后再次赶考，这一次张首辅没有再阻拦他（死了），终于成功上榜。
不搭理就有不搭理的去
，名声大噪的汤显祖被派到了南京，几番折腾，才到礼
混了个主事。然而当下一封奏疏送上来的时候，他才知
，自己错了。形势的发展和他的预料大致相同，张有德走人后，他的领导，工
尚书曾同亨就上书了，要求皇帝早日册立太
。这封密信的内容大致是说，我确实不知
上奏的事情，这事情皇上你不要急，自己拿主意就行。事已至此，申大人只能一脸无辜的表白：
万历也不客气，再度发威，撤了李琯的职。
当然，万历也算是老运动员了。对此他早有准备，无非是来一群大臣瞎咋呼，先不理，闹得厉害再
来说几句话，把事情熬过去，完事。总的说来，汤显祖的运气是不错的，因为更麻烦的事，他还没赶上。
像万历这号人，属于死要面
活受罪，打死也不认错的。看上去非常随和，实际上极其固执，和俗语云：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封奏疏的署名人并不多，只有三个，分别是申时行、许国、王家屏。
万历对此嗤之以鼻，他很清楚，这不过是个打
的，大队在后。下面的程序他都能背来，吵吵嚷嚷，草草收场，实在毫无新鲜可言。可万一下面这帮愤中愤老忍不住，玩命
神爆发，和皇帝公开死磕，事情就难办了。但对万历而言，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对于这
杀
儆猴的把戏，皇帝大人一向比较警觉（他也常用这招），立
了反应，把汤显祖发
到边远地区（广东徐闻）去当典史。命令一下，申时行却并不
兴，反而唉声叹气，忧心忡忡。明朝的那些事儿－历史应该可以写得好看[1314]
南京本来就没事
，南京的礼更是闲得奇，这反倒便宜了汤先生。闲暇之余开始写戏，并且颇有建树，日过得还算不错，直到万历十九年的这封上疏。因为在大臣们看来，这合同本来就不合理，忍气吞声大半年，那是给皇帝面
，早就一肚苦怨气没泻，你敢蹦来，那好，咱们就来真格的！工
主事张有德终于忍不住了，他愤然上书，要求皇帝早日册立太。一问，把申时行也问糊涂了，因为这事他压
就不知！算是不计前嫌。但汤先生依然不给面
，再次摆谱。首辅大人自然再摆他一，又一次落榜。来回倒腾几十年，一无所获。在极度苦闷之中，四十九岁的汤显祖回顾了自己戏剧化的一生，用悲凉而
艳的辞藻写下了他所有的梦想和追求，是为《还魂记》，后人又称《牡丹亭》。万历这辈
罢过很多人的官，但这一次，是最为成功的。因为他只罢掉了一个六品主事，却换回一个明代最伟大的戏曲家，赚大发了。汤先生上书两月之后，福建佥事李琯就开炮了，目标还是申时行。不过这次更狠，用词狠毒不说，还上升到政治
度，一条条列下来，弹劾申时行十大罪，转瞬之间，申先生就成了天字第一号大恶人。等的就是你。
事实上，这是他的幻想。
牡丹亭，全剧共十五
，描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
情故事，（情节比较复杂，有兴趣自己去翻翻）。此剧音律
畅，词曲优，轰动一时，时人传诵：牡丹一，西厢（《西厢记》）失
。此后传唱天下百余年，堪与之媲者，唯有孔尚任之《桃
扇》。万历随即
反应，先罚了张有德的工资，鉴于张有德撕毁合同，册立太的事情推后一年办理。这算是正中下怀，本来就不大想立，
看合同到期，正为难呢，来这么个冤大，不用白不用。册立的事情也就能堂而皇之地往后拖了。事情解释了，太监也回去了，可申先生却开始琢磨了：万一太监传达不对怎么办？万一皇帝不信怎么办？万一皇帝再激动一次，把事情搞砸怎么办？
因为到目前为止，虽然你一刀我一
打个不停，但都是摸黑放枪，谁也不挑明。万历的合同也还有效，拖到年尾，皇帝赖账就是理亏，到时再争，也是十拿九稳。因为之前无论群臣多么反对，内阁都是支持他的。即使以辞职回家相威胁，也从未公开与他为敌，是他的最后一
屏障，现在竟然公开站来和他对着，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