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虬髯公在河边上看到了红拂和李靖。那个时候他浑战抖，简直上就要散架了。这抖动是有很多原因的，比方说，回想起自己在杨府想要偷看红拂一又不敢，以及偷偷把她遗落的发绕在上等等。到了这个时候，每个男人都会得个结论，就是自己的前半生是个变态分。比方说，我和小孙初次后就得了这样的结论，因为当时自觉得发去的不是正常，而是变态。但是与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结论，就是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从此之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像这样的结论虬髯公就没得来，自从那一天在河边开了界后，他的变态就变本加厉。本来他可以去杀死李靖，红拂；但是他没有这勇气。他敢于的事只是跑到扶桑来，他合法的大老婆小老婆。那些人的房虽然还不是鳐鱼和象耳朵，毕竟也差不很多。这事多了以后，假如遇上一个房圆圆的女孩，他倒会痿了。对这件事要是给一个结论的话，那就是虬髯公病了。

好多年前我队的地方也有这样一条河，长满了这样的苇叶；到了河边我就想到了粽的问题。照我的意见，只要有了糯米，不吃粽就吃粘米饭也可以。但是在这方面我说了总是不算的。想要说了就能算数可不容易。假设有一条天然的河到了开阔的地方，并且没有人它——换言之，不在岸边上打桩护岸，植柳筑堤等等——它就会在田野之间拿起弯来。久而久之，在某些地方宽得好像跑场，河到了那里就散开，变成几十条细在沙滩上过去，在另一些地方形成绿油油的河湾，两边都是绿油油的芦苇——那芦苇叶的样好像芭蕉叶。现在我回想起当时的路和河，就要联想到拓朴学。我学的一切功课里，就是这一门最让我。

捋下一把，搓去外壳放到嘴里；遇到什么地方就睡在什么地方，比方说草垛，树林，圈，驴棚；遇到什么就喝什么，走着走着，路就向田野里岔去，那准是通向一泉。当然说它是泉，未免太好听。它是麦田里一个坑，周围的麦都被行人踩得光，好像一片打麦场。路就是这样的，总是通向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但这对于住在路边上的人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因此路上到都是断沟，成团的酸枣刺，圈驴棚里都屙满了人屎，泉里有屎，甚至人粪。行人经过村时，别人都是怒目而视，时而还会成为小孩弹弓的靶。尽如此，人在这一辈里，总有几回要成为行人，否则就不能算成年人。因为不行万里路不知天下之大，契诃夫就去过库页岛，苏东坡也去过海南岛。

后来虬髯公越活越老，他的后妃都死掉了，就和孙媳扒灰。这时他的又凸，气又。这个时候他还常常想起李靖和红拂，但是到了这时，不但李靖已经死了，红拂也死了。他老是想起那条绿油油的河。红拂就在这样一条河里，她的发剪短了，到了里好像又长了起来，并且和合为一。从后面看去，里不但有红拂的发，还有她的，圆的像个海豚的脑袋。后来她翻了个，在齐腰的里站了起来，了雪白的，还有两个，是浅红的。照我看来，这景象不过是好看而已，但是在虬髯公看来就大不相同了。据我所知，他从洛城里跑了来，原本就打了个杀掉卫公取而代之的主意。所以到了这时，他腰间的宝剑在鞘里“喀喀”作响。作为一个科技史研究的人，我知宝剑不遇到变化的磁场是不会响的，不过这是个象征的说法。不象征的说法是他起了。假如他了去，谁也救不了卫公。这家伙横着和竖着简直是一样的尺寸，重在二百公斤以上，卫公虽是个健的男，也绝对敌不过。卫公在里光着，想装神鬼也装不来。更何况他毫无防备，从里爬来，从后面去抱红拂。而红拂嘴里了一，一转了他一脸。后来红拂找了一片向的沙滩，躺在那里，揩去了上的珠，把两分开，而李靖躺上去了。看到这景象，虬髯公浑发抖，好像发了疟疾症，照我看来实属不值当。事实上他就是在那一回得了甲亢和气炎。我不能想象自己也会这样。这就是我当不上的原因罢。

虬髯公和李靖、红拂走在路上，实际上路不止一条。除了那条泥飞溅的车，还有无数条人走的路，好像一束没有绞的线，走到了崎岖的地方束成一条，到了空旷的地方就散开成一片，践踏着青苗，走到了河边，人路就和车分扬镳，车走到渡或者桥上去，而人却朝僻静无人的地方走去，在河边上散开不见了。这样可以省掉摆渡或者过桥的钱，也可能会在河里淹死，但是对于没有钱的人来说，这后一条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是些绿油油的河，河边上长满了绿油油的芦苇。那是一条淤迟缓的河，所以里面的不是清而是绿，但是红拂下去以后，河好像是清了一。那条河边上芦苇有海带那么宽，可以采下来包棕。边上还长了不少的兰草，所以连捆棕的带也有了，只是不知到哪里去找糯米。李靖和红拂找到了没人的地方，脱光了衣服下，虬髯公在岸上的芦苇丛里看见了，觉得他们好得意，就禁不住妒火中烧。后来他不何时何地，想起了这件事都要妒火中烧，尽红拂和李靖不是一生总得意。没有人能够一生总得意。

虬髯公到扶桑去，找当地的每一位有名的剑客决斗。在这方面他是有真实本领的。这不光是因为他剑术明，还因为他作任何事都很认真，像个当的模样。每回斗剑前，他都要眯着（他眯时像个守，那动的睛是个球形的庞大官，但是珠甚小，像个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