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相信这点。”
“我相信您。不过,让我用古老的问答法来问您几句。您希望听她说话吗?您希望见到她吗?您希望碰到她的身体吗?”
查尔斯又把头转向一边,有气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当然,他这种做法不算是回答,然而却等于默认一切。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望着炉火:“咳,亲爱的格罗根,你不知道我过去是怎样误入歧途…虚度年华…一事无成。我胸无大志,对任何事情都毫无责任感。不过,仅仅几个月前,我似乎变成了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心里充满了各种希望…到头来又都是失望。眼下又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格罗根走到他的身边,手按着他的肩头,说:“在选择新娘问题上游移不定,您并非是第一个人。”
“她对我几乎是毫不理解。”
“她…多大…比您年轻十多岁吧?再说她认识您只有半年多。她还是个没有脱离学生气的姑娘,现在怎么能理解您呢?”
查尔斯阴郁地点点头。他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医生,那就是,欧内斯蒂娜将永远不会理解他。他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结果才企图去寻找一个终身伴侣。许多查尔斯式的男人,象许多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一样,一生都在理想中过日子。有些人知足常乐,在夫妻关系上认为“家花总比野花香”;另一些人则朝秦暮楚,认为“家花不如野花香”查尔斯现在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人。
他含含糊糊地说:“这不能怪她,不能。”
“我想也不能怪她。她是那样一个年轻漂亮而又单纯的姑娘。”
“我要向她起誓。”
“那是应该的。”
沉默。
“告诉我怎么办。”
“那您首先告诉我您对另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查尔斯绝望地抬起头,随后又低头望着炉火,最后决心要说实话。
“我也说不清楚,格罗根。在对待她这件事上,我对自己也不理解,象是个谜。这并不爱她。我怎么会爱她呢?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那样一个据您说是神经失常的女人。但是…好象…我觉得自己象是鬼迷心窍似的,违背自己的意愿,违背自己的人格。即使这会儿,她的面庞依然浮现在我的面前,否定着您所有的见解。她身上有某种东西,一种对高尚事物的追求,对高尚事物的理解,那既非是居心叵测,亦非是疯疯癫癫。在浮渣表面的底下有着…我也说不清楚。”
“我并没有说她居心叵测,只是说她绝望。”
一片沉静,只有医生踱步时一两块地板木条发出嘎吱声。
过了一会儿,查尔斯又问:“您说怎么办呢?”
“就把这件事全交给我来办好啦。”
“您要去见她?”
“我穿上靴子,去告诉她,很不凑巧,您被叫走了,没法见她。您必须离开这儿,史密逊。”
“这倒是的,我真的要去伦敦处理些紧急事情。”
“这就更好啦。另外,我建议您在走之前,把这件事的经过情形全都告诉欧内斯蒂娜小姐。”
“我已决意这样做了。”他站起身,但那张面孔依然浮现在他的面前“那么她…您将怎么做呢?”
“这主要看她的精神状态如何。可能是这样的,现在唯一使她的头脑清醒的东西,是她相信您对她同情,还可能有一点儿温情。她发现您不去见她,必然大为震惊,恐怕还会使她的忧郁症如重。我们得预见到这一点。”查尔斯听到这里,垂下了眼皮。医生接着说:“您也不必为此责怪自己。即便不是您,她也总会使另一个男人上钩。在某种程度上讲,她出现这种情况倒也好,那就省去了一些麻烦。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查尔斯瞅着地毯,说:“进疯人院?”
“上次我对您提到过的那位同行…他对治疗这种疾病跟我的观点一致。我们将全力以赴。您是否愿意负担一部分费用?”
“什么都可以,只要把她打发走…但不能伤害她。”
“您听说过吧,埃克斯特有一家私人办的疯人病院。我的朋友斯宾塞在那儿供职。那儿的治疗办法非常明智。目前我不打算建议送她去公立疯人病院。”
“上天不容。我听说那些疯人院的情况令人发指。”
“请放心,我说的这个地方是呱呱叫的。”
“咱们谈的不是关禁闭吗?”
查尔斯说这话,是因为他模模糊糊地感到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这样毫无同情心地议论她,想想她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
“哪儿的话。咱们在谈论一个地方,她的精神创伤可以在那里得到治疗,她将得到极好的款待,她将忙于思考其他事情…将得到斯宾塞医术高超的治疗和悉心照顾。他治过类似的病症,因此他懂得该怎么做。”
查尔斯迟疑了一下,随后便站起身,伸出了手。这当儿他已是自顾不暇,需要的只是别人对他的命令和指示,现在既然已经得到这些,他觉得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