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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十一节(2/2)

他仰着,靠着墙,睛闭着,嘴张开,手里拿着一长长的黑发。

冤家碰,脸都白了。罗多夫在艾玛下葬时只送来了一张名片,所以一开糊糊地歉,后来居然胆大脸厚,(那时正是八月,天气很)请他到小酒店去喝一杯啤酒。罗多夫坐在夏尔对面,胳脯肘放在桌上,一边嚼雪茄烟,一边聊天;夏尔面对着这张她过的脸孔,茫然若失,浮想联翩。他似乎又见到了她的一分。说来令人叫绝,他恨不得自己是罗多夫才好。

由于尊重死者,或者是由于一于心不忍的情,夏尔从来没有打开过艾玛生前常用的那张红木书桌的屉。一天,他坐有桌前,到底转了一下钥匙,打开了弹簧锁。莱昂的情书全都现在他的底下。这一回,不能再睁开了!他迫不及待地一直看到最后一封信,搜遍了各个角落,每件家,全屉,躲在墙后面,又是啜泣,又是号叫,丧魂失魄,简直疯了。他找到一个盒,一脚踢个通底落。情书散了一地,中间有张罗多夫的画像,赫然在目。

第二天,夏尔走到棚下,坐在长凳上。光从格里照来;叶在沙地上画下了影,茉莉散发芳香,天空是蔚蓝的,斑蝥围着百合嗡嗡叫,夏尔仿佛返老还童,忧伤的心里泛滥着朦胧的情,简直压得他气来。

自从包法利死后,接连有三个医生到荣镇来,但都站住脚,不久就给奥默先生挤垮了。他的主顾多得吓人,当局不敢得罪他,舆论包庇他。

财产卖完之后,只剩下十二法郎七十五生丁,给包法利小路费,投靠老祖母去。老当年也死了,卢奥老爹已经痪,只好由一个远房姨妈收养。姨妈家里穷,为了谋生,就把她送到纱厂去童工。

三十六小时后,应药剂师的邀请,卡尼韦先生赶来了。他解剖后,找不到什么病。

母亲带让步,想要挽回局面,提要把孙女接去,给她作伴。夏尔答应了。但到了临走时,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于是这一回彻底闹翻了,甚至没有挽回的余地。

“说到底,”他打了一个转声说“就凭救火这一件事,我也该受到表扬呀!”

有的设计中,奥默咬住不放的是一株垂柳,他认为这是忧郁必不可少的象征。

他又加了一句,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豪言壮语:“一切都要怪命!”

不对!他的雄心壮志在默默地啃蚀着他的心:奥默想得到十字勋章。其实,他的名声并不算小:第一,霍行时期,因为无限忠诚受到表扬;第二,自费版各公益作品,例如…(他提到《酿造苹果酒》的论文;送法兰西学院的绒蚜虫报告;《统计大全》,甚至他考药剂师资格的论文);还不提好几个学术团的会员资格(其实他只参加一个)。

他对面的药剂师一家却显得兴旺发达,称心如意,世上的事件件得到满足。拿破仑帮他药,阿达莉给他绣希腊小帽,伊尔玛剪圆纸板盖果酱缸,富兰克林能一气背九九表来。他是最幸福的父亲,运气最好的人。

然而他的痛苦并没有人分担,未免显得中不足;他去看过勒方苏瓦大娘,想谈谈“她”但旅店老板娘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她和他一样。也有自己的苦恼,因为勒合先生到底也开了一家“便利经商”的车行,而伊韦尔因为办事得力。有皆碑,又要求额外增加工资,否则,他就威胁要“改换门”了。

罗多夫一言不发。夏尔双手抱,用有气无力的声音,用万分痛苦、无可奈何的语调接着说:“不是,我现在不怪你了!”

一天。夏尔到阿格伊市场去卖——这是他山穷尽,最后一着了——碰到了罗多夫。

钟,一下午没见到他的小贝尔特来找他吃晚餐。

说也奇怪,包法利不断地思念艾玛,她的形象却悄悄地从他的记忆中溜走。不他怎样竭力要留住她,他还是非常遗憾地把她淡忘了,然而,他每天夜里都梦见她,总是同样的梦:他走到她边;但当他要拥抱她的时候,她却在他怀里成了行尸走

每天早上,药剂师急着看报,想看到他的提名,但是他的大名老不现。最后,他等得不耐烦了,就把园里一块草地剪成宝星勋章的形状,还把上方两行草搞成绶带模样。他两臂叉,在草地周围转来转去,心中默默念叼:政府有不识泰山,世人忘恩负义。

罗多夫这个命运的主宰,看见他到了这步田地还说这话,未免窝得可笑,甚至有可耻。

有一个星期,大家看见他天天晚上去教堂。布尼贤先生甚至还来看过他两三次,随后就不来了。据奥默说,这个老神甫越来越不能容人,越来越狂;他破大骂时代神,每半个月讲一次,总要讲起伏尔泰吃粪而死的痛苦,这是家喻晓的事。

“爸爸,来呀!”她说。

罗多夫继续谈庄稼,牲料,找些无聊的话来填空补缺,唯恐漏私情来。夏尔并不听他的;罗多夫也看得,他一见对方面的表情,就找得到回忆的踪迹。夏尔的脸渐渐胀红了,鼻孔震颤得越来越快,嘴哆嗦得越来越厉害;有一阵,他沉的脸孔充满了愤怒,睛死盯着罗多夫,吓得他话也说不了。还好,不消多久,他险上又恢复了那心灰意懒、死气沉沉的表情。

包法利过着节衣缩的日,但要还清旧债,总是相差太远,勒合的借票不肯再延期。扣押财产迫在目前。于是他不得不向母亲求援;母亲答应拿她的财产作抵押,但在信上尖嘴薄地数落了艾玛一通;作为抵押财产的回报,她只要一条费莉西劫后残存的披巾。夏尔居然不肯给她。母又闹翻了。

于是奥默对有权有势的人哈腰。他在选举时不面,却帮了州长的大忙。他最后卖投靠,辱没人格。他甚至给国王写了一封请愿书,求他“主持公”;他称呼他为“我们的好国王”并且把他比亨利四世。

“我不怪你,”他说。

他到底得到了十字勋章。

全书完

随着亲友关系的淡薄,他对女儿的情也越来越专一了。偏偏她又不能让他放心,因为她有时候咳嗽,脸上还有红斑。

大家奇怪他怎么这样心灰意懒。他不再门,也不见人,甚至连病人也不去看了。于是大家以为他在“关起门来喝酒”

夏尔和他一同到卢昂去,找一个承办雕刻墓碑的人,同去的还有一个画家,名叫活夫里拉,是布里杜的朋友,一路上谈笑风生,妙语如珠。夏尔看了一百来个图样,要了一份估价单,最后又第二次来到卢昂,决定采用陵墓式的石碑,正反两面都刻“一个守护神,手里拿着熄灭了的火炬”至于碑上刻什么字,奥默认为最好不过的是:“行人止步”他自己也就到此止步了;他再挖空心思,翻来覆去地说:“行人止步”…忽然灵机一动:“不要惊动人!”结果就被采用了。

以为他是在逗她玩,她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却倒到地上。原来他已经死了。

夏尔晚上,他牵着小女儿到墓地去。他们到天黑才回家,广场上除了比内的天窗以外,没有灯光。

有时,打听的人踮起脚来,从园的篱笆上向里一望,就会大意外地看到一个胡很长、衣服很脏、样很可怕的男人,在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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