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又道“总之以防万一。”
我被他逼着练了几回,我虽有些武功根底,但从未用过这样的武器,动作自然不太好看。他倒也不恼,很有耐心地立在一旁看着,还过来纠正我的动作,低下头来,手放在我的手腕上,替我纠正动作。
我忽然想起很多往事来,想起那年皇宫里小院里的五禽戏,院子里浓阴遮盖,季风虽然话不多,但是很耐心,若我姿势不当,从不说话,只是走过来替我重新摆过,他人高,每每得弯下腰来,也不看我的脸,神情专注。我心里被那些久违的记忆搅得晃荡不休鼻尖上不自觉地冒出一层汗来。
莫离刚摆正我的一个动作,直起身子时看到我的脸,就是一愣“怎么了?”
我目光迷离地看这贴,用一种渴望至极的语气开口“你要不要再看我打一套五禽戏?”
他脸上有一瞬间疑惑与茫然,然后全化作怒气。这怒气是来势汹汹的,是我许久未曾从他脸上看到过的。并且,是针对我的!
“莫离?”我与他对视,张口结舌,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乐乐他,之前的心神荡漾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知道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而他的反应是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我再开口的机会。
就这样,我们难得闲散的一天,最终成了我孤零零地坐在屋顶上猜想我是哪里惹怒了莫离大人告终。等我终于在看到他与贺南一同出现的时候,地缝上有的那点天光,都快要消失殆尽了。
关于这个夜晚,我本来是有着许多期待的。
我原以为,自己虽然没能亲眼目睹那虫子是怎么被放进我体内的,至少我有机会,能够看到它是怎么出去的。
没想到结果是,我依旧是那个事情发生直至完结全程一无所知的人,因为该死的贺南在这一晚月亮还没升起的时候,就用一根金针让我睡了过去,而莫离只是负手立在屋子的一角看着我软倒,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什么表情都看不清。
等我醒来的时候,阳光从木屋外头一直照到床沿上,怎么看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幸好,莫离还在,稍微安抚了一点我的情绪。
床并不大,他睡在外侧,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身体,下巴挨着我的脸颊,呼吸落在我的眉头上。
他睡得并不好,脸上有连日奔波所带来的疲惫的阴影,平时冷酷淡漠的表情随着松弛的五官线条消失,还有些微的脆弱,让我都不敢用手去碰他。
身体没什么一样的感觉,手却在被子里不自觉地按了按心口,果然,那些细微的凹凸起伏已经消失,心口平滑,那纠缠了我三年的墨色云纹,仿佛只是一场梦。
我乍惊乍喜,最后竟生出一种莫名空虚感来,就像是一个人身上生长了一件不想要的东西,摆脱不能,但数年下来,日日带着它生活,渐渐习惯成自然,但是突然有一天,它不见了。
原来再丑恶再令人抗拒的到来,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我带着它走过三年,带着它遇见莫离,怨恨着它,恐惧着它,但是现在它不在了,我却突然觉得空虚,并且惶恐,好像自己与他之间是去了一条最重要的纽带,不知前路该如何走下去。
头上有声音,低哑而熟悉。
“平安。”
我抬起头看他,带着些不安。他倒是微笑了一下,初醒的眉眼晕开,别有一番风情。
我心上仍被他昨日一怒而去的背影,还有自己失去意识前他在阴影中负手而立的样子吊着,现在看到这笑容,情不自禁心头一松,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回应的笑容来。
“她醒了没有哇?”屋外传来聒噪的叫声,破坏了我俩之间难得的温存气氛,我怒从心头起,几乎要跳起来大声叫回去。
这人难道不知道在别人睡觉的时候保持安静时基本的礼貌吗?
但是很显然贺南不知道,他在屋外持续地大呼小叫,并且有不知死活推门而入的打算。
我身上一凉,是莫离起身,背对我站在床前,开口道:“她醒了。”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冷得我一哆嗦,屋外立时没了声音,很显然贺南也被吓到了。
莫离并未再多看我一眼,独自走出屋子,还反手合上了门。
我不知道推门在屋外说了什么,心里着急,动动手脚也不觉异样,遂自己下了床,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这些日子我在山谷中居住,贺南是不可能拿出合我身的替换衣服来的,幸好有莫离从谷外给我带回来,大小都很合适,也不知他是用什么办法找来的。
我记得自己睡过去之前穿的绝不是身上的这一套,这时立在床边低头看了许久,想到很可能是莫离替我换上的,忽然就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