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笑：“东北边的地盘已经全是俺的了，还能怎么着？难不成在西南再给俺一镇？俺可不习惯西南瘴疠之地。至于升官，那个相国俺是不当了，俺若去了长安，底下这么多的弟兄怎么办？”

“也罢！”济天下双眉一扬，问：“敢问安大人现今何爵？”

济天下哈哈长笑一声，喝：“大人凯旋之日，便是灭族之时！”

“安大人兼平卢、河北、范三镇节度使，另外兼职无数，帐前雄兵十万，上将千员。敢问大人，如再升迁，当左迁何职？方圆千里，还有何方土地可纳大人麾下？”

尚秋虚弱地笑笑，：“自当尽心竭力。”

也有人曾听过济天下名，便：“先别急，且听他说些什么。”

济天下又问：“安大人武将封王，本朝可有先例？”

奇说罢，向众一挥手，：“我们走！”冥山众便鱼贯而。

这些将领早有了八九分酒意，越吵越是厉害，个个恨不得上起兵，杀长安去。改朝换代，他们可都是开国功臣了，那时南方人如玉、金银若山，还不是要多少便有多少？

有史思明带，帐中众将也就忍不住了，纷纷叫：“史将军说得好！”“朝中那些兵，哪是咱们北地儿郎的对手！”“俺拓的山字营弟兄，少说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安将军提着脑袋保天下，那起贪官还背后使坏，打他个娘的！”

德宗众人不动声，只是纷纷将手放在了剑柄或是法宝上，玉童则盈盈笑着，纤纤十指梳理着丝缎般光亮丽的长发，神情恢复了柔媚。

纪若尘本不理会奇，张一，铜鼎冉冉升起，重新归他中。而掌心中留下的那粒丹珠则随手一抛，扔给了玉童。

济天下偷偷向纪若尘望了一，纪若尘缓缓了。济天下便有了底气，：“我家主人乃天纵之勇，济某不才，也有些运筹帷幄的本事。若大人赐下五千壮，三月之内，济某便可将之练成百战兵，以一破十，不在话下！”

济天下环视左右，安禄山便：“这里皆是随俺生死的兄弟，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这时史思明：“大帅，朝中安宁日过久了，哪还有什么兵？我在中原走这一次，看到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只有禁军还算好，不过也都是些架，没上过阵杀过人的。咱们手下这些儿郎，个个都如狼似虎，真若起事，直捣长安，不在话下！”他也是个狠人，张不但立时把话挑明，且字字是不臣之言。

安禄山一抬手，帐中众将喧嚣即止，然后：“胡儿驽钝，还请济先生详细教我，祸从何来？”

“都别动！”奇回一声暴吼，方才镇住了蠢蠢动的手下。

玉童浅笑：“多谢主人恩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丹珠抛中。但见她玉面上骤然升起一片艳红，更显得妖艳滴，却也透了三分诡异。而那剪双瞳的也浮起一层鲜血般的殷红，久久不褪。血之中，似仍可见一个挣扎哀号的影。

奇霍然转，双目瞪得几乎要凸来！但他终是忍下了这气，领冥山众帐远去。

良久，安禄山方苦笑：“明皇待俺不薄，本使也一心为国尽忠，可你们却要陷俺于不义，唉，这个…这个如何是好？”

帐中众将纷纷笑了起来，有些心思缜密的则若有所思。史思明停杯不饮，目光闪烁。

济天下又徐徐：“听闻安大人朝中竖敌不少。”

啪的一声响，安禄山掌中铜爵落地！

安禄山吩咐下去，自有军校帐办理。他又向德宗诸人：“俺要行这大事，还得诸位人不忘前言，鼎力相助。”

见玉童吞了丹珠，冥山众人更是激愤，纷纷取了兵法宝在手，还有些脆心角，膛生，现分妖相来。

安禄山笑容渐去，顾左右而言它，：“这个…在所难免啊，俺是个人，办事不那么细，得罪了什么人也是可能的。”

济天下也不在这上面纠缠，又：“安大人雄兵十万，纵横无敌。北地诸胡，不论契丹还是奚人，都不值一提，迟早皆是大人中之。若某所料不差，今秋风草长，粮足之日，便是安大山横扫诸胡之时吧！”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铜鼎缓缓倾倒，从鼎中一颗米粒大小、泽幽黑的小珠来，珠尚可见隐约缭绕的藏青雾气。

安禄山一个时辰前便似喝得差不多了，可是直到现在也还是那个模样，也没见醉倒，他便向纪若尘三人望过来，：“不知纪先生准备如何助俺呢？”

济天下整整衣冠，向安禄山一拱手，朗声：“灭族之祸已在前，安大人还不早思保之吗？”

安禄山便：“不曾有。”

的青铜古鼎。此鼎铜绿斑斑，不知传了多少年代，鼎篆刻着无数致繁复的纹和只在古籍上隐约现过的文字。此刻帐中惨嘶余音未散，在众人中，只觉鼎上每一个笔划都似在渗着鲜血，幽的鼎恍若有无数冤魂在无声悲鸣。

安禄山一怔，：“俺受封东平郡王，怎地？”

安禄山面上颤动，似喜似忧，叹了半天气，才：“这个…唉，话是这么说，可是俺这里不过是东北蛮荒之地，如何能与全国之兵相匹敌？此事不要再提了。”

经过纪若尘席前时，纪若尘据案而坐，把玩手中酒盏，注视着旋动不休的酒浆，徐徐：“区区一个冥山，也代表天下妖族？”

冥山众人走后，帐中重整酒宴，之前的肃杀一扫而空，哄闹喧嚣，其乐。酒酣耳之余，安禄山便向济天下问：“济先生，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不妨说说俺安某人该当何去何从？”

济天下自行斟了一杯醉乡，满饮之后，笑：“明皇过往是待大人不薄，可今岁年节过后，范龙气升腾，有之士，皆可望之，连异族也逐源而来。大人您说，明皇知此事后，又会如何看您呢？”

他可谓一语惊人，当下便恼了许多将佐，纷纷喝骂：“一派胡言！”“安大帅洪福齐天，你这是想咒他么？”

安禄山缓缓，：“正是如此。”

直至夜月悬，方才酒尽人散，大营中仍有人余兴未尽，三三两两的扎堆拼酒。已定了要举大事，人人中都如燃了一团火，火中有金有银，有田屋有女人。

安禄山望向玉童迷迷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些不自然。

奇角不住搐，死盯着纪若尘掌中小鼎，沙哑着嗓叫：“炼妖鼎！”

帐中一片寂静，济天下毫不放松，疾：“大人位极人臣，爵至极，再横扫北境，开疆拓土。如此大功，朝中却无爵可赏，无官可赐，到时再有相谗，会是何下场？明皇虽信大人，但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不可测。某敢断言，宣大人京封赏的诏书，便是大人的命符咒。此乃功盖主！功成怨府，权盛是危机。”

“好！”安禄山将酒爵重重掷于地上，吩咐：“五千儿郎给纪先生，再五千胡人壮男，充营中作夫！再选五百健妇，随军使唤。”

奇双目通红，几乎要滴血来，盯着纪若尘一字一句地：“阁下竟然敢以炼妖鼎祭炼我冥山众，这是与天下妖族为敌！今后只望阁下好自为之，千万不要横死在哪沟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