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思之间,人已进了大厅。
只见那沈木风端然而坐,神色平静,毫无怒意,颔首一笑,道:“惊扰诸位了。”
金花夫人咯咯娇笑道:“大庄主声色不动,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沈木风道:“萧三弟回籍探亲,归心似箭,急欲登程,不要因此事延误了他的时间。”
萧翎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口中应道:“庄中混入了敌人,是何等重大之事,岂可不查…”
沈木风接道:“不用查了,那人发出了示警暗器,想必早已退去,追亦不及…”
微微一顿,又道:“快请入座,不要搅了咱们的酒兴。”
桌上的碎盘,早已收去,群豪齐齐入座,萧翎担心那酒中有毒,不敢饮用,跟着沈木风落筷的菜肴食用,心中暗道:如若你在这菜肴中也下了毒,连你在内,谁也别想逃脱。
一餐饯行宴,匆匆用完。
沈木风挽住了萧翎一只手同出大厅,穿过花丛,直向庄外走去。
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套上了四匹健马,一个青衣童子,高坐车门外,右手里拿着一条长鞭,左手中控缰待发。
沈木风指着那马车笑道:“为兄和你二哥,都备有一份薄礼,奉送双亲,三弟的行李,我已叫人搬入车中,四匹健马,也都是千中选一的好马,足可当长途跋涉之任,三弟思亲情切,就此上道吧!”
萧翎仔细看去,只见那控马的青衣童子,正是金兰扮装,当下躬身一揖,道:“大哥设想周到,相待情深,小弟就此拜别,”
沈木风回顾了身后的唐三姑一眼,笑道:“三弟请扶唐姑娘上车。”
萧翎抬头看去,只见那唐三姑的神情木呆,不言不笑,和初见她时那等巧笑情兮、妙语解颐的情形相较,已是大不相同,心中好生奇怪,但又不便追问,当下一抱拳,道:
“唐姑娘如愿和在下同行,请来上车。”
唐三姑目光缓缓由沈木风脸上掠过,慢步而来,登上马车。
萧翎飞身一跃,登上马车。
金花夫人避过沈木风的目光,向萧翎笑着走来,突然一枚小小纸团飞到萧翎身前,萧翎赶忙接过。
金兰左手缀绳一抖,马车陡然向前飞驰而去。
遥闻金花夫人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兄弟,你如想要那幅玉仙子的画像,最好是早些回来。”
萧翎站在车头上,挥手致意,但却未答金花夫人之言。
辚辚的轮声,荡起了一片沙尘,沈木风和金花夫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萧翎藏好了手中的纸团,掀开垂帘,进入车厢,只见玉兰也改穿了一身男装,倚栏而坐,目光望着车篷,似是正在想一件沉重的心事。
车厢后面,放着两只大箱子,唐三姑斜斜的靠在箱子上,闭着双目,似是已经熟睡了。
宝马华车,丽人相伴,这该是何等的赏心乐事,但萧翎却有着一种茫然无措之感,他觉出这车厢中充满着一种幽伤和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似是有着重重的心事。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道:“玉兰,你在想什么心事?”
原来他自从进入这车厢中后,那玉兰姑娘始终未曾望他一眼,浑似不觉他进入了车厢。
玉兰如梦初醒一般,缓缓把投注在车篷上的目光,移注到萧翎脸上,黯然的叫了一声:“三爷。”又住口不言。
萧翎心中大奇,说道:“你怎么啦,此刻咱们已离开百花山庄,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玉兰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妾婢很好,没有什么。”
她虽然想使笑容自然些,但萧翎却看得出她笑的很勉强,很凄凉。
萧翎心头气闷,暗道:好吧!你既然不愿说,那便算了,我也不来问你,当下闭目运气调息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入禅定,物我两忘。
待他由禅定中清醒过来,夕阳早下,已然是暮色苍茫的时分。
马车早已停下,唐三姑和王兰已然不见,只有金兰一人当门而立。
只听金兰低声说道“三爷醒了吗?”
萧翎点点头,道:“她们呢?”
金兰道:“进去休息了,包庄主已在车外等候很久了。”